(轉)極短篇 青春, 女孩

william0244

同樣的23歲，
他們卻有截然不同的生活。

失去自由的青春在斗室掙扎。

她笑著說：「這是為了生活阿」

剎那間男孩驚覺到眼前那女孩隱藏在略顯成熟外表下的所謂青春。

「不都是23歲嗎？」他這樣的問著自己。


「不好意思，我可以問個問題嗎?」男孩小心翼翼的提問。

「可以阿。」女孩爽朗的回答仍讓男孩有些猶豫。

「對妳們來說，我們這樣的人……我是說像我這樣的人，妳們有怎樣的感覺?」不怎麼流利的，他總算是說出心裡想說的。

「嗯?」女孩有些疑惑，怔著眼望向他。

「我的意思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妳們有什麼樣的感覺，好人阿、壞人阿….什麼的。」

「恩~有好人也有壞人阿，什麼人都有的。」女孩稍稍想了一下，
「像你就是好人阿。」

那聲音聽著突然變的可愛起來，男孩側著頭用他特有的、難以察覺的那聲輕哼回應那奇妙的感覺。
是似笑非笑的。

那是間與其說是擺設簡單不如說是設施簡陋的套房，諾大的空間只擺了兩張椅子、一張茶几、電視及一張雙人床。
那裡的燈光是昏黃的，總瀰漫著一股特異的香味，說不上討厭，但也不喜歡，是太俗氣的緣故吧？男孩是這樣想的。

「怎麼會想問這個阿？」女孩大致已經整理好了，門牙那輕微的暴牙，讓她的唇像兔子般微微的上翹，配上那張鵝蛋臉仔細一瞅竟是那樣的惹人憐愛。

「沒什麼，只是看到了一些事、想到了一些事。」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對他而言也是一個問題，近乎無解的問題。


他就像往常一樣的走向那棟大樓，外觀看起來就讓人覺得這裡環境複雜，心裡又不免挖苦了一下不知是否存在的執法單位。

天阿，這一區招牌林立的所謂美容諮詢，這樣明顯的目標竟讓不到500公尺外的警局視若無睹的存在著。是為了社會秩序的和協吧，他為這莫名的情況想了個解釋，就像在報上看到那黑道大哥的治喪委員會會長竟是堂堂的立法院長，會場兩旁數不清的花圈上的屬名從行政院到XX公司什麼都有，會場外蒐證的員警跟一字排開清一色純黑衣著的小弟也是一番風景。總統呢？好像有出現又好像沒有，反正再怎樣都不奇怪了。

「道範長存」，看到照片裡那大大的輓聯裡的這四個大字他又發出了那聲輕哼，對他而言這些小事總會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到這裡我們只管他叫作「男孩」，名子呢？那不是太重要的，他是這樣說的。

外表看起來就跟一般的小伙子沒啥兩樣，算的上是聽話的那種。對於長輩們他天生就知道該擺出怎樣的姿態讓他們去相信他，即使從小不停被父母斥責不懂得見人就叫，也不知道從哪學的，長大後的他簡直可以去購物頻道征服那些空虛的家庭主婦了。那是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再加上他那顆略顯狡詐的腦袋瓜，總是能擺出那付不讓人起疑的姿態，就是那種張媽媽會誇、李媽媽會疼的那種類型的年輕小伙子。

那是假的，他這樣的提醒我們。

7樓，那是他熟悉的樓層。

今晚他是來尋求快樂的，肉體的，如你所想的那樣。

初見到女孩時總讓他覺得有些眼熟，但也說不上是否真的見過。

「你好。」女孩的口吻是職業的，但他注意到了不易察覺的那一絲稚氣。

他有些後悔，但也來不及了。慶幸的是女孩的口音並不讓他覺得討厭。

今天只是要單純的尋求快樂，肉體所帶來的快樂。他再一次的對自己這樣說著。

今晚是特別的，他很想抱著女孩，他覺得那可以為他帶來溫暖。他確實情不自禁的摟著女孩，他用遺失了很久的溫柔看著女孩，每每兩人的臉龐靠近時，他總有些無法克制的想吻上她的唇。

以前，很討厭這樣的。除了太過濃厚的口音外，他最討厭的就是吻上那些他不熟悉的雙唇。

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迷失，這地方對他而言已不陌生。


「怎麼樣，以後常來記得找我阿。」那是他第一個遇到的女人。

「我想，我不會再來了。」男孩搖著頭
「沒有愛的性，讓我覺得有些作噁。」

「真的阿。」男孩聽不出那女人笑聲背後所隱藏的是輕蔑亦或是真心且純粹的一笑。

「真是可惜，可惜阿，」男孩腦子裡只是不停迴盪著一開始那女人這樣搖著頭感嘆著。

他有些惱怒，想著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可能再來了，這樣的感覺讓人厭惡。」

男孩錯了，他仍是那個好奇的男孩。後來的他曾經迷失，但那是段空白的過去，他追求著他看不見的快樂，用盡各樣的方法，即使他發現殘餘的只有無盡的空虛，他仍迷惘的繼續那些愚蠢的行為。

除了空虛，他什麼都沒得到。


「能不能，親妳？」他好想就這樣開口問那女孩。這次不知為何的他不但不排斥，甚至有股衝動，無法抑止的想吻上那微翹的朱唇。

男孩害怕女孩會拒絕他，本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也不可能會再見面，沒什麼好尷尬的，更何況他應是有這樣主動要求的權利，男孩是這樣想的。不過他膽怯了，只是將女孩摟的更緊，手指在她的長髮下游移著、繞著圈兒、輕輕的捲著女孩的長髮。原本覺得庸俗的那股香氣，今晚確給了他溫暖，抽離彼此間保持的距離，只想讓女孩就這樣偎在懷裡。

「妳幾歲阿？」他輕輕的問道。

「23。」男孩在心理算著自己究竟幾歲，自從小學四年級後他就再也沒記著自己的歲數，什麼實歲、足歲、虛歲的他一概不懂，一年中大概就只有在面對生日蛋糕上的蠟燭時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幾歲。

好像是同年，只是眼前這個女孩髮型、妝扮都略顯成熟，他還是很難想像他倆同年


「舒服嗎？」女孩在嬌喘中努力的擠進這幾個字。

「舒服，很舒服，因為妳好漂亮。」這樣有些可笑的回答讓男孩自己都吃了一驚。「那妳呢？」男孩挺起身子繼續賣力的扭動著。

「舒服。」她的表情告訴男孩這並非是制式的、職業的反應，他彎下身子，用盡最大的可能貼著女孩的身子。兩人的臉頰很自然的輕輕磨蹭著。

男孩有些故意的在她耳邊輕輕的吹氣，「妳喜歡怎樣的姿勢？」男孩用他認為性感且溫柔的口氣問著、挑逗著女孩。

「就一般的……跟從後面比較有感覺吧……」女孩斷斷續續的說著。

「就像…現在這樣嗎？」

「嗯……」女孩的臉頰泛著紅暈，挽著下唇，一雙手扣在男孩的脖子上，女孩的意識暫時的從這世界抽離，從這個囚禁她的世界抽離。

女孩感覺到她的心是溫暖的。

怎麼，會想起家了呢？

在男孩沒注意到的那一瞬間她偷偷的坎去眼角那滴淚水。

「好舒服。」


女孩輕輕的擦洗著他的背，第一次他感到心疼，心疼身後矮他兩個頭的那個女孩。雖然之前我們說過他有顆狡詐詭頡的腦袋，但他的心底總是澄淨的，就像個小男孩一般的天真，只是你我都知道這世界對所謂的天真，是超乎殘酷的存在。

他想再一次摟著女孩，可是就像是害羞的小男生一樣，他還是沒說出口。


「不好意思，我可以問個問題嗎?」男孩小心翼翼的提問

「可以阿。」

……


「這就是所謂自由的空氣嗎？」走出了那棟大廈的男孩大口的吸著氣，仰著頭嘗試在有些灰濛濛的夜空找尋一點星光。

「要不是為了生活，誰會想做這行呢？」女孩的聲音仍在耳邊繞著，他回頭只看見破舊的大廈還有那女孩天真的臉。




「像你就是一個好人阿。」

在那路口，有個男孩抓著胸口啜泣著。

「為什麼我們都是23歲。」

那是旁人難以理解的沉痛。

「為什麼？」




「對了，我叫小鳳」

男孩仰著頭，他還是找不到星星。

「她23歲……」男孩呢喃著。